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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愿心
编辑|S
“我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渴望死亡,我很幸福,别为我难过。”
病床上的女人面带微笑说完这句话,而后手指微动,用仅剩的力气打开手里的一个小开关。药液顺着管道流进她的身体,不过几秒钟的时间,女人就彻底停止了呼吸。
这个女人叫小岛美奈,她为自己精心策划了一场死亡仪式——用安乐死的方式体面地离开这个世界。
努力奋斗的前半生
从日本飞往瑞士的航班上,小岛美奈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。她神色平静,却目光久久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。
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:“这样好的蓝天和白云,以后不会再见到了。”
航班很长,长到足够回忆完她的一生,一幕幕往事走马灯似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。
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,父亲还和她们住在一起。父亲爱喝酒,常常喝醉,喝醉了就在家里砸东西,冲着她的母亲发脾气。
但母亲总是一言不发,只在父亲离开后默默收拾好他弄出的满地狼藉。
小岛美奈很怕父亲,每当父亲发脾气时她都被吓得不轻。这时两个姐姐就会抱住她,用手捂住她的耳朵,告诉她“什么都不要听”。
再长大些,母亲带着她们姐妹三人离开了有父亲的那个“家”。小岛美奈没有不舍,她对父亲本就没什么感情,她只庆幸家里再不会像从前那样压抑了。
这个时候她才知道,父亲一直想要个儿子,可是作为家中老三的她是个女孩。所以父亲不喜欢她,不满意母亲,也不喜欢两个姐姐。
不过好在那样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,现在她和妈妈姐姐生活的很幸福。
离开父亲之后,父亲不愿支付她们姐妹三人的抚养费,生活一度非常拮据。那时妈妈起早贪黑地赚钱,忙得根本顾不上她们。
姐姐们充当了妈妈的角色,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小岛美奈,她也懂事,从来不会给妈妈和姐姐添麻烦。
一晃十几年过去了,小岛美奈长大了。她一直刻苦学习,因为她知道母亲赚钱的不易。还有两个姐姐,为了供她读书早早就辍学打工了。
最终她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日本国内顶尖的高中,之后又去了韩国最好的首尔大学留学。美好的未来正在向她招手。
可谁都没想到,就在这个时候,小岛美奈的母亲生病了。多年的劳累摧毁了她的身体,她一病不起,拖了两年之后去世了。
母亲的离世对小岛美奈造成了很大打击,幸好还有两个姐姐陪伴着他。
毕业后,小岛美奈在日本的一家公司担任翻译工作,报酬颇丰,她也过上了惹人羡慕的小资生活。
这期间,两个姐姐都已经结婚成家,有了新家庭后就不再和小岛美奈住在一起了。她们都劝妹妹赶紧成立家庭,也好有个人陪伴她。
小岛美奈知道姐姐们的担心,但经历过父母的不幸婚姻,她已不对家庭抱有任何希望。自己一个人生活也很幸福,有一只小狗陪伴着她,偶尔能和姐姐们见见面,这就足够了。
转眼间,小岛美奈已人到中年,在公司里坐到了高层的位置,生活平淡却充实。可这时,灾难再一次不幸地降临到她的头上。
身患绝症选择安乐死
有一天,小岛美奈在公司打翻了咖啡杯,咖啡浸透了桌面上的文件。这本是件小事,但她却敏感地察觉到了古怪。
她当时不是故意打翻咖啡的,而是拿着咖啡的手突然间不受她的控制无力地发抖。但她没有多想,只认为自己是太劳累了。
没过多久,这样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了。一开始只是双手偶尔不受控制,后来发展到双腿无力,身体有时也会失控摔倒。
医院去了很多家,能做的检查也都做了,但就是查不出有什么问题。
姐姐们一致认为小岛美奈应该停下来多休息。思考过后,小岛美奈辞去了翻译的工作,来到离姐姐们家不远的一家福利院工作。
儿时的不幸虽然已经过去多年,但那种被嫌弃的滋味常常困扰着她。在福利院里,看着孩子们因她的照顾而重拾开朗和活力,小岛美奈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。
然而,尽管已经换了工作,心态也比之前好了很多,身体上那种奇怪的失控感仍困扰着她。在福利院两年后,小岛美奈彻底坚持不住了,身体已经严重到了要靠轮椅出行的地步。
这时她的病因才终于查明,这一种叫“多系统萎缩症”的疾病。
这种疾病无药可治,患者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失控,最后全身瘫痪,甚至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。
从那之后,小岛美奈再也不能做任何工作了。每天的生活就是躺在床上发呆,等着姐姐们上门照顾自己的时候和她们说说话。再严重些,她连基本的生理问题都不能解决了。
看着姐姐们翻动自己的身体,为她擦洗满身的脏污,小岛美奈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。
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意义呢?
没有希望和尊严地继续活下去,拖累着姐姐们的生活,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世界上?
她想到了安乐死。
用最后几根能动的手指,小岛美奈在电脑上输入“安乐死”这几个字。搜索结果显示,目前世界上安乐死合法的国家只有瑞士。
小岛美奈向瑞士一家医院提交了安乐死申请,在核实完她的情况之后,医院通过了申请。
此刻,小岛美奈正坐在飞往瑞士的飞机上,身旁是她的姐姐。
飞机落地了,这一生的光景也在头脑中播放完毕。姐姐们带着小岛美奈来到了预订好的医院里。
出于人道主义,在签下安乐死同意书之后,医院会给病人两天时间考虑。但小岛美奈清楚这对于自己来说只是走个流程,她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。
等待死亡的两天里,姐姐们带着她游览瑞士的风景,品尝瑞士的美食,无微不至地照顾她。她们渴望勾起妹妹对生活的兴趣,希望妹妹能自己改变主意,但一切都是徒劳。
两天后,小岛美奈准时来到医院。医生拿来安乐死的药剂,把针头刺入皮肤后将开关交到了她的手上。
没有悲伤,也没有哭泣,小岛美奈笑着向姐姐们告别。她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,但那一刻她是幸福的。
由于日本不支持安乐死,小岛美奈的骨灰无法回国安葬,姐姐们只好将骨灰洒在了瑞士的一条河道旁。
等风吹来时,小岛美奈再不会被肉体束缚,她能自由地飘往每一个她想去的地方。
小岛美奈解脱了,但仍有很多如小岛美奈般有相同困境的人在苦苦挣扎。一个瑞士解决不了所有国家的问题,安乐死这个话题不应该被回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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